当黄钟大吕响起 让游戏赋予故事“中国质感”

　　上证报中国证券网讯（记者 罗茂林）去年底，来自中国游戏厂商网易旗下的《燕云十六声》亮相游戏杂志《EDGE》封面，一时间引发业内关注。作为一本全球顶级的游戏杂志，《EDGE》每期的封面都颇具象征意义。

　　过去三十年，中国游戏从无到有，由弱到强，已然成为文化产业中不可忽视的一员。当技术逐渐不再成为桎梏，当市场不再局限国内，中国游戏人将目光投向世界，有了更大的雄心与期待——不仅要参与，更要在国际舞台上奏响属于中国的黄钟大吕之音。

　　日前，上证报记者专访网易游戏everstone工作室负责人山风，以“武侠”为索引，聊聊他心中的“中式武侠”。在他看来，要讲好中国故事，更要赋予故事独特的中国质感。

　　追求文化之核

　　对于大多数八零、九零后而言，“武侠”在青春记忆里占据着重要位置。曾几何时，中式武侠连同中国功夫一起享誉全球，甚至成为提及中华文化时最闪亮的一个标签。

　　而回顾中国游戏的发展史，武侠题材同样是一个无法绕开的话题，几乎如今每个老牌国产游戏大厂旗下都有几部堪称经典的武侠游戏作品。在这点上，网易无疑是佼佼者，甚至许多作品至今依然活跃在游戏市场。

　　“网易有一整套独属于它的文化美学，既包含美术风格，也包含一种文化取向。”山风说道，在他看来，网易武侠有着浪漫唯美的基因，“我们常常看到故事里为了江湖恩怨，千里单骑，然后‘事了拂衣去’。”

　　作为一名游戏制作人，山风自己也是一名资深武侠迷，从金庸到古龙，再到如今的新武侠，“我觉得时至今日，也许看武侠小说的人少了，但是中式武侠的精神内核却仍在以其他艺术形式呈现。”在山风看来，武侠故事中某种精神依然能成为引发所有人共鸣的桥梁。

　　事实上，类似侠客的故事几乎在每个文化中都能看到相似的影子，在文化产业强势的国家都有属于自己的侠客标签。近年来，从美国游戏厂商的《荒野大镖客》，到日本游戏制作人推出的《只狼》，每一款游戏走红之下，都会带来一阵全球玩家对背后文化的学习热潮。

　　那么，中式武侠区别于其他文化的内核是什么？“区别于日本、欧洲很多题材，中国武侠的江湖是自由的，没有阶层礼法的束缚，是无拘无束的。”山风说道，但这绝不构成中式武侠在文化上的全部内核。“江湖固然自由，但我们讲求‘仁’、讲‘恕’。”

　　作为一款即将面向全球玩家的作品，如何在不同文化间的玩家中建立桥梁，山风引用了《论语》的名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相信这些文化内核是世界共通的。”他说道。

　　还原历史之貌

　　相较于曾经大多数武侠作品或浪漫或豪气的命名，此次网易everstone工作室最终将这款对标3A的作品定名《燕云十六声》。而这个略显苍凉的名字背后，有着一个更大的野心，山风希望自己的团队能够在游戏中还原历史最具质感的原貌。

　　所谓燕云十六声，既点出游戏故事里五代十国“燕云十六州”的历史背景，也呼应了后周名臣王朴“将天下之音定为十六声”的典故。“这是中华历史上动乱割据的一个时期，一方面它是混乱动荡民不聊生的，但另一方面它也是中国封建时代文化最繁盛的宋之起点。”山风说道。

　　回顾国产武侠类题材，清新唯美的风格时至今日依然是主流，但everstone工作室此次却尝试反其道而行之。“我们不打算回避这段历史中一些沉重的东西，比如故事中因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但同时我们也希望能有一些更丰满多面的刻画，就像苦难中不仅仅有苦难，更有苦中作乐的坚韧、不会放弃的希望。”

　　“能从中看到一些电影级的质感，这非常令人惊喜。”一位参与游戏最新一轮内测的资深评论人说道，“尤其是其中一些依托史实考据的场景挖掘，有着非常强的文化魅力。”

　　在此轮内测结束后，业内对于游戏中关于开封地下“鬼樊楼”场景的刻画均给予高度评价。而这个看上去古拙奇异的“地下之城”，在历史上却有着实实在在的记录。陆游《老学庵笔记》中曾言，京师沟渠极深广，亡命多匿其中。国初至兵兴长有之，虽才尹不能绝也。

　　此外，游戏中大部分场景建筑借鉴参考了《清明上河图》。“一个好的作品，我们希望是有足够历史厚度的，而这些厚度需要无数生动的细节、史实去还原。”山风说道，相较于此前“花团锦簇”相对扁平的场景铺陈，他希望尝试一种更为“现实”的风格。

　　探索技术之脉

　　自电子计算机诞生以来，游戏产业经历数十年蓬勃发展，到了如今，“3A”，无疑是从工业生产上对一款游戏最高级别的评价。一般而言，所谓3A指的是“高成本、高体量、高质量”。

　　近年来，开放大世界的模式逐渐成为全球厂商竞争的赛道，而这背后无疑是厂商技术的比拼。“传统的游戏大多是箱庭式的，玩家完成了这些剧情才能走到下一个故事里。”一位资深游戏策划介绍道，“在这一模式下，玩家的体验是线性的，因此从游戏制作上来说，主线也是明晰的。”

　　然而，开放大世界的到来，让玩家的行为变得难以预测。“你不知道玩家会在下一步做出什么选择，这意味着每一步都存在多种可能，因此游戏的开发体量将乘数级上升。”山风说道，这既考验游戏开发者的引导能力，也是对底层架构数据量的巨大考验。“我们需要保证无论玩家做了怎样的选择，得到的反馈都应该是合乎逻辑的。”

　　而这仅仅是探索3A领域遇到的难题之一。回望近年来国产游戏的发展，山风感慨可谓“衔枚疾走，日行千里”。“我们团队中的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愿望，要对标全球头部游戏市场，做出更加高品质的中国武侠游戏。”

　　在这个过程中，一条游戏产业的技术脉络逐渐被中国游戏人摸索出来。“我们都知道电影是一个庞大的工业，而如今的游戏产业其复杂程度可能不亚于电影。”山风举例说道，以游戏中最为精华的演出部分为例，“要拍摄制作一段精彩的剧情演出，需要的团队配置基本和一个电影剧组无异。”他感慨，过去这些年行业内不断地探索、试错，团队总算逐渐摸索出一整套制作3A游戏的流程与管线，“这些在几年前都是不可想象的。”

　　不过，山风也坦言，“目前国内在顶级游戏制作领域，整体的技术力量和产业人才依然相对薄弱，包括优秀的剧情导演、动捕演员在国内明显不足。”但燕云等系列大作的推出，无疑意味着中国的游戏工业化水平正朝着国际水平迈进，未来也会带动更多游戏厂商不断提升游戏制作水平。